在东北义勇军研究领域里,一直有“自发自灭”论,和“没有共产党领导”论等说法。其中,“没有共产党领导”论的观点一是:满洲省委当时直接受共产国际的领导,由于执行的是“关门主义”路线,和两度受到敌人的破坏,活动开展的比较晚,尤其是在辽西几乎没有什么影响。二是:东北义勇军的直接领导“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”成份复杂(有共产党,国民党,青年党等),它连我党的一个外围组织都算不上,自然也就谈不上党的领导。因此,‘救国会’解散后,义勇军也随之解散。
经过多年的研究,笔者认为:人们在研究这个问题时,忽视了另一条线索——北平(北京)地下党对东北义勇军,尤其是辽西义勇军的领导,其论据如下。
一,我党很早就在辽西建立了党组织,并积极开展了活动。
1921年冬,中国共产党成立不久,北方党组织负责人罗章龙就来到辽西的铁路工人中宣传革命、组织工会。那时我国的产业工人还很少,我党领导的工人运动主要还是在铁路工人中进行。1922年4月,中共唐山地委成立,并在北宁线(北平到辽宁的铁路线)开展工作。1923年,京汉铁路大罢工失败后,转移到唐山党组织的人数几乎超过了满洲省委,于是他们开始向关外派党员。1925年辽西第一个党支部,由唐山机车车辆厂党员欧阳强,在沟帮子铁路工人中成立。隶属于他领导的励家火车站党支部,也在不久成立,领导人是王北成。(1)
二,我党在领导辽西义勇军的活动中,是以地下、秘密、不公开、多渠道的方式进行。
1931年的旧中国,我党还没有合法身份,一切活动还处于地下、秘密、不公开、分散的状态。由于其斗争的特殊性,我党在领导辽西抗战的工作中,主要有三条地下渠道:一是由罗登贤领导的满洲省委。二是由柯庆施、胡乔木领导的中共北方局。三是由周恩来领导的中共特科,及后来的“东北救亡总会”简称“东总”。
‘九·一八’事变后,中国共产党向全国人民发出了“动员全民族武装,抵抗日本帝国主义。”的抗日号召。以毛泽东为主席的,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工农革命政府就发表了《为满洲事变宣言》。中共满洲省委也发表了《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宣言》。同时指示东北的地下党派党员亲临抗日一线组织和领导抗日义勇军。
1931年10月,中共中央军委书记周恩来以伍豪为笔名在党中央机关刊物《红旗周报》第20期发表了《日本帝国主义占领满洲与我们党当前的任务》号召在东北的党组织要武装抗日。在东北必须发动民族革命战争来反对日寇,驱逐日寇出东北”(2)与此同时,还从全国各地向东北地区派出大批党员干部,以合法身份组织和领导抗日义勇军。比较著名的有共产党员刘瀾波在锦州组建的抗日义勇军;共产党员张永兴在黑山县参与领导的高鹏振(老梯子)抗日义勇军;共产党员辽阳人白乙化(小白龙)领导的抗日义勇军;共产党员辽阳人李兆麟领导的抗日义勇军;共产党员朝阳人赵尚志领导的抗日义勇军等。
在这里鲜为人知的还是共产党员王北成(公开的身份是黑山励家车站站长),在黑山铁路沿线组建的抗日义勇军。
在中共中央作出了《关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满洲事变的决议》后不久,满洲省委就根据这个决议,于1932年1月1日制定了《关于两个月的工作计划》,在计划中提出:首先要在辽西和哈尔滨“发动武装农民群众,开展游击战争”“将日本帝国主义赶出满洲”。这时沟帮子党支部已经受北平地下党和满洲省委的双重领导,满洲省委奉天(沈阳)特委指示他们:“要把开展义勇军工作作为一项重要任务”来完成(1)。其实,早在1931年10月,王北成就根据党的指示,秘密的通过大十七户的李庆年联络了大兴庄的阎海峰,和广盛屯的刘凤梧,他仅在5-6天就组织了50多人的抗日义勇军。这支部队在他的统一组织,统一编制,统一指挥下,设三个队。一队长李庆年,二队长阎海峰,三队长刘凤梧。这支部队于1932年1月鬼子进攻锦州时,消灭了驻大虎山32孔桥的日军(14人),不久又消灭了大虎山‘第一楼’据点里的日本鬼子(60多人),伏击了鬼子的装甲巡逻车(2辆)。后来,这支部队发展到三百多人。
我查了一下32孔桥的战斗时间,它是我党领导的抗日武装,发生战斗最早的时间,也是共产党直接领导的抗日武装打响的第一枪,它的战斗规模虽然不是很大,消灭的鬼子也不是很多(14人),但反映的却是共产党不怕弱小,不惧强敌,勇于举起抗日的大旗,它的意义是:“最早的领导和推动了伟大的抗日战争,并以自己最富于牺牲的爱国主义精神、坚定的意志、不怕流血牺牲的模范行动,支撑起全民族救亡图存的希望,成为夺取抗战胜利的民族先锋。”
现在32孔桥还是黑山县一级保护文物。
据刘凤梧回忆:“我的家乡广盛屯在铁路边上,铁路道班有个王师傅,他是唐山坨子头人,因为左手是六个指头,外号叫王六儿,以后到励家火车站当站长,大家都叫他王站长。以后我才知道王站长是共产党员,他受沟帮子党支部书记欧阳强领导,身份在队伍里并不公开。中共北方局通过《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》派了很多共产党员,以爱国学生的身份到我们部队工作,有高鹏、崔勇、魏甲山、李冠山等人。共产党国际情报局的孙宝庄派李希久到我们部队工作。李兆麟也派人与我们联系。我从魏甲山那里知道李兆麟是共产党派到东北搞武装斗争的,那时党的组织还不公开,以后我才知道高鹏也参加了共产党。”(3)
原司法部副部长“李运昌(1925在黄浦军校加入共产党,1929年任顺直省委秘书长,顺直省委改组为中共北方局(天津)后,负责顺直、山东、山西、满洲、内蒙的党组织。)1930年11月,他出任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(北平)驻满洲办事处(沈阳)主任。1931年10月,任中华全国铁路总工会特派员。”文革后受刘凤梧的委托,我曾到他在北京东城区的原平房老宅探望。1945年李运昌任冀热辽军区司令员兼政委时,刘凤梧是冀热辽军区管理科长兼锦州办事处主任,是他多年的老部下。在谈话中李运昌证实:1930年,在沟帮子党支部的党员中,确有王师傅这个人。事后,还给刘凤梧回信再次确认此事。“李运昌同志说:他在1930年时,曾经到沟帮子铁路做过工会工作,还认识一位叫王师傅的党员。”(4)‘北方局’与‘顺直省委’在历史上曾经改来改去,几易其名,为了叙述方便,本文不在各个时期使用各自的名称,一律称为‘北方局’。
锦州市委党史办主任赵永超同志提供了许多当年的党史资料,他在锦州市委组织史中查到,当年励家车站王站长的名字叫王北成。